空

【胜出】小叔叔（十一）

第十话：→小叔叔（十）

*这是关于一只废柴的社畜和一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之间的故事。

*非原作世界观，年下，胜出only

*年龄差九岁请注意

*狗血

 

第十一话·分离

 

第二日，两人抵达山上的木森温泉馆，爽快地掏出了招待券，第一时间扑进房间的榻榻米上翻滚。

 

准确来说翻滚的只有绿谷一个人。

 

爆豪看他兴奋扑腾的样子困惑：“……平时在家里不是都有榻榻米的吗？”

 

“你不懂，”绿谷翻累了，肚皮朝上一挺，史莱姆似的黏在地上，“现在好歹是在‘旅游’啊，远离工作和生活压力，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开心就好。”

 

没过几分钟就见绿谷仰躺着悄无声息地睡着了。爆豪本想知会他自己要出去一趟，见他难得睡得那么沉，真是不忍心破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当绿谷再次睁开眼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他居然跟头猪似的睡了一天！迷茫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爆豪却不见踪影，绿谷只好自己先去餐厅吃饭，期间没忍住还是把手机开了机（本来不想收到工作上的信件），想看爆豪是不是给他留了短信，结果没有。

 

饭后看了会儿电视，搞笑艺人卖力地抖包袱，他也跟着笑了一会儿，四下却冷清得要命，房间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笑声，一瞬间绿谷体会到了空巢老人般的无奈。

 

于是他只能一个人去泡泉了。

 

十分钟后，绿谷听见有人拉门的声音，转头一看，爆豪在胯部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白毛巾走了过来，下了水，找了个和他距离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闭上眼开始享受泡泉带来的舒适感。

 

绿谷傍晚见不着人担心，现在见着了又无端端紧张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回事，之前是去哪里了，怎么连个消息都不留的？”

 

定眼一看，才发现爆豪的脸上还贴着块创可贴：“你的脸怎么了？”

 

爆豪从善如流：“刚去给同学带土特产，顺便给你买了两包梅干。路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破相了怎么办？……土特产需要买那么久吗？我一觉醒来还以为你坐新干线回去了呢。”

 

“大叔，”爆豪横着眼扫了过去，“这是在山上，上山下山不要时间的吗？”

 

“那你干嘛非得今天去……”

 

“老子乐意。你再啰嗦，老子就把那两包梅干扔山里喂野猪。”

 

绿谷这才转过头来冲他眉开眼笑：“小胜真乖。”

 

“乖个屁，我在你心中难道不是个混账吗？”

噗嗤——绿谷笑了，好歹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才不是呢，你是全世界最英俊帅气、最细心体贴的，我的——”说到这里，他心里突了一下，舌头打了个转，“宝贝大侄子。”

 

绿谷敏感地发现周围的空气静了一秒，紧接着听见对方低哼一声：“你可以不用再强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在夏天存活至此的虫子们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发出短促的尖叫，余音在这深山之中此起彼伏。

 

爆豪心想，绿谷肯定不知道自己每次为难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十分明显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心思容易猜得很。

 

于是他成功地看到了绿谷脸上浮现出愧疚的表情。

 

绿谷几乎是立刻自我检讨了起来，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圆场，尴尬地用泉水往自己身上撩了会儿，特别想立刻起身回房休息。

 

他没能如愿，因为爆豪这次开口了，还是用十分郑重的口吻：“我有件事想说。”

 

“什么事？”

 

“下学期开始，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房源已经选好了，和户主也谈妥了。”

 

“……”

什么？

绿谷太过震惊，以至于梗了好一会儿，“为什么？住家里不好吗？”

 

“马上要考大学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路程上。”爆豪想了一下，“我们班也有几个同学，家里给他们安排在学校附近住了。”

 

“你们班同学是家里个个有矿吗？”绿谷反问道，爆豪仿佛突然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吵着要买的山地车的小破孩，“等等！我知道你又要提你妈留的财产了，但是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不可能让你出去租房的。”

 

这次的爆豪没有让绿谷失望。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爆豪抬眸，三言两语化作利刃朝绿谷的心口直插过去：“看见你，我就会很心烦啊，叔叔。”

 

-

 

这一晚注定是沉默的一晚。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接这个话题，在压抑中结束了泡澡，回到房里后一个睡了榻榻米、一个睡了双人床。

 

绿谷难受得喘不上气，不明白为什么昨晚他们刚恢复了亲密的叔侄关系，进行了深度交流，甚至直到今天泡泉前关系都很融洽，为什么爆豪能用一句话又撕开了未痊愈的疤口。

 

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那种状态了。

 

至少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不可能忘记这件事了。

直到这时，绿谷才明白，自己之前那些“重归于好”“恢复原状”的想法真是天真可笑，别说爆豪，他自己都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到几天前的事，时时避免着语言行为上产生歧义。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要求爆豪一个正值青春期、性情火爆的少年，在经历了这些后迅速地归为原位呢？

也正因如此，爆豪才会提出想要自己搬出去住的想法，才会如此斩钉截铁的吧……

 

这确实是最理智的处理方式，他们就是得冷处理一段时间才好。但是……他现在正止不住地怨起爆豪。

明明自己一直尽力在办好一个长辈的身份，一直在努力工作养家糊口，为什么爆豪就是会神经搭错地喜欢上他？

为什么非得让感情明晃晃地曝光而不是选择埋在心里，为什么不能好好扮演侄子的角色？

 

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发生，不好吗？

 

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然后看着他把心仪的姑娘带回家，这样不好吗？

 

自己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找喜欢的人了，或者一个人自由地度过一生。会在年迈的时候坐在轮椅上享受午后的阳光，收到来自侄子和侄媳送来的羊羹或者蛋糕，养只猫或者养条狗，给他们起名叫“猪排饭”或是别的什么。

 

现在却在一个人生的岔口处，不得不选择分开了。

 

绿谷已经猜不透爆豪心里在想什么了，也许爆豪这次搬出去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也说不定。

 

——就像自己当年怀着对“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心思，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前往东京了一样。

 

绿谷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态啊？怎么能那么多年没有回去过。

 

那光己姐又是什么心态啊。

 

……那小胜是什么心态啊。

 

想到这里，绿谷竟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他怎么那么讨厌爆豪胜己啊！真的好讨厌！

 

-

 

也许用哭能缓解部分压力，第二天绿谷就觉得自己好多了，对整件事的接受程度直线提升，甚至开始觉得昨晚就因为这么点事哭成傻逼的自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妻子……呸，像个智障。

——不就是租个房嘛，老子还是爆豪的监护人呢，没有成年之前什么都还得经过他同意呢哼……

 

而且小胜说话本来就是那副德行嘛，逻辑毫无问题啊！毕竟是要高考的学生，他对自己要求那么高，一定是想考个好学校来着，当然不想天天看着自己的脸晃来晃去的，多烦呀！多妨碍学习呀！

 

见绿谷像是神经分裂似的挂着开朗的笑从房间走出来时，爆豪差点要把嘴里的牙膏泡沫给咽了下去。绿谷笑眯眯地表示同意他搬出去住，每月会把租金打过去，但是会不定时去抽查他有没有在好好学习，让他把地址写下来的时候——爆豪觉得太过顺利了，原定计划中的绿谷可能至少要纠结个一两周吧，怎么跟设想的不一样……

 

莫非是他昨天说的话还不够狠？

爆豪昨晚都被自己的无耻给震惊了，简直就是颠倒是非，专门欺负绿谷这种道德感颇高的老实人。如果是换了个人，搞不好还会还嘴：“你失恋受伤或者心烦，关我鸟事啊！自己去处理好心情吧！把什么事都算在被自己拒绝的人头上是什么鬼啊！”

绿谷就不一样了，立刻露出一副宛如遭雷劈的表情。爆豪躺在榻榻米上颇有些罪恶感，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还想着要不要今天再重新解释一遍，免得绿谷受打击过了头。

然而当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遍绿谷后，还是注意到了绿谷微红且肿起的双眼，他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无论是解释还是道歉，都被他死死地憋住了，没说。

 

而绿谷，或许是受了点刺激，平时就有些啰嗦的一个人，在刻意作用下变得更聒噪了。

 

“小胜你看这块石头，刚才我一个不注意差点就要踩上去了，这可是下坡路啊这一摔搞不好要从山头摔到山脚，肯定要骨折的，欸不对，其实如果骨折了我就可以在家休养几个月，可以不去上班了呢！……”

 

“小胜你那个房源靠不靠谱啊，房东行不行啊别被骗了啊，今天回去你把地址给我，我得亲自去看看，房间朝南的话比较好，晒衣服还干得快唔唔唔唔唔唔！？”

 

爆豪忍无可忍地拆开袋子往绿谷嘴里塞了颗话梅：“快闭嘴吧你！”

 

绿谷的没话找话一直持续到了此次两天一夜故乡温泉之旅的结束，坐在新干线上时终于累瘫了。明明放假是为了修养身心，他却感觉比上班更累了。

现在的他对工作的渴望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怀念他工作间的小玩偶、怀念上司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怀念饭田的午间八卦、怀念轰焦冻巨没有技术含量的冷笑话……

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也不是很明白……

总之这全部要怪爆豪胜己！这个魔鬼！把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设想都打破了！这个混账！

绿谷进入了短暂的人格分裂状态，用复杂的眼神猛盯爆豪。殊不知爆豪面上装出“不要来烦我”的样子，内心已经挥起了阶段性胜利的小拳拳。

接下来的事都很顺理成章。

回到东京后，绿谷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状态。爆豪趁着暑假最后一点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成箱，在新学期开学的前一周末，搬去了他的公寓——房间更小，几乎就只有一张书桌，一个衣橱加上一张床的空间，还得去公共浴室洗澡，万幸的是环境还算干净，否则爆豪也不可能委屈自己来这种地方。

公寓里确实有很多大学生和高中生住宿，基本就是外租给附近的学生了。绿谷表示比较满意，除了在走廊里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小热裤的女生湿漉着头发就出来借吹风机了，内心“噫”了一下之外，没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周末会回来吗？”临别的时候，绿谷往门板上一靠，像是怕被爆豪赶出去一样，“放假的时候肯定得回家吧。”

“周末看情况，放假回来。”爆豪看着他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你干什么这么紧张，等会儿不是还要一起吃饭吗？”

是啊，不就是搬出去住吗，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绿谷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公寓，吃了顿中华料理后，才正式分别。

绿谷没忍住，回过头去看爆豪的背影，那边并没有如同电影里的男主角一般有心电感应，昂首阔步地一往直前去了，这倒也没什么的。绿谷安慰自己，孩子大了总是要自己独当一面的嘛，早点搬出去独立也好。

然而等他回到家，面对黑漆漆的房间，以及那台只剩了一棵卷心菜的冰箱后，才终于体验到了被他遗忘许久的、没有爆豪胜己这号人物之前的单身汉日子。

“卷心菜……要怎么吃啊……”他无意识地将菜在手上掂来掂去，“可恶，我是已经想不起来要怎么做菜了吗？”

绿谷掏出手机，在谷歌里搜索“如何食用卷心菜”，立刻跳出来无数个菜单，然后发现自己只会炒的，可是连个配料都没有，肉片啊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这是要叫他纯吃素菜的意思吗。

于是他本能地从柜子里掏出一盒方便面，和上面的“激辣”字样大眼瞪小眼，迟迟下不了手。

“这也太惨了吧，”绿谷心想，“对哦，以后没有小胜给我做饭了呢。”

-

爆豪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的经历被一群次元外的人观摩着，大概会觉得他颇有些运筹帷幄之中的气概吧……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甚至慌得一匹。

十七岁的男高中生，自己也没正经谈过什么恋爱，第一次倒追人，还如此艰难困苦，每一步都得考虑影响以及下一步的计划，特么的简直快要逼疯他了，谈恋爱要是能像学习一样轻松简单就好了……

他的计划其实在根据绿谷的反应一直作调整，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现在绿谷的眼里终于有他了，可是还不够啊。

如今分开来了，以退为进，其实风险也很大。万一绿谷无动于衷了怎么办，万一他又看上哪个油腻男了怎么办，万一他根本就很期望他再也不要回去了怎么办……

于是爆豪只能赌一把，绿谷的心里有块软肉永远是他的，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像绿谷这样的人，一定会放不下他的。

“哎……”他真是卑鄙无耻。

隔壁桌的眼镜仔无言地看着自己班上的第一名在国语课上抓耳挠腮……这道题很难吗……？

下课之后，爆豪被叫去办公室谈话。班主任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要考哪所大学，雄英大还是帝大。

“雄英大的话，我们高中还是相对便利些的；选择帝大的话，其实也有推荐入试的名额，就看你了。”

爆豪微微一哂：“其实我没想高考，毕业我就去工地搬砖了。”

“……”班主任直接抽了本册子往他脑袋上招呼，“你小子倒是给我认真一点！！”

“那就帝大吧。”他的口气好像在讨论午饭该吃什么似的。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家里人好像都是雄英的吧，竟然没有一点雄英情节吗？还是说你想学商？那确实帝大更突出一些……”这次是纯粹出于好奇心的疑问。

“那就更得去帝大了，”他轻轻加了一句，“才不想一辈子成为‘学弟’辈的人呢，真是烦死了……”

“咦，所以是真的想学商？”

“嗯。”爆豪抬头，年轻的脸上满是自信，“想成为高额纳税人。”

结束一整天的课后，爆豪其实有在思考要不要回家去帮绿谷做顿饭，总觉得绿谷少了他以后就要彻底沦为一个废物了，这几年他有几次是亲自下厨的？……好像没有吧。

但是还是得憋着啊。请让废久更痛苦一些吧，离开了爆豪胜己就活不下去了吧，快注意到然后求他回去啊倒是——

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身后就被人拍了一掌。爆豪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女生，好像姓渡我，从长相看就不像是会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你的头发，翘起来了哟~”渡我指了指他的头发，然后发出了“噗呼呼”的诡异笑声道：“你是不是在烦恼什么啊，恋情吗~可以随时跟我相谈哦~”

爆豪想也不想就拒绝：“老子有跟你很熟吗？”

“嘛~毕竟我们是同居的关系呀~~~❤”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吃惊地看向他们。

“你他妈……”爆豪很久没这么暴躁过了，一掌挥了过去，被渡我敏捷地躲过。对于女人，他从来就觉得麻烦得要死，怎么都搞不定：“那栋楼里那么多人你特么跟谁都同居！”

“我们还是借过吹风机的关系呢~~跟别人不一样的~~”

“吹你大爷！”

但是没办法，渡我一路粘着爆豪到同一栋公寓、进了同一部电梯、上了同一层楼，直到跟到爆豪的宿舍门口，她才依依不舍道：“哎啊，不是邻居真是可惜，我怎么就住在楼道口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不嘛，你怎么能对可爱的女孩子这么无情~~”

爆豪快被烦死了，眉头可以夹死一只绿谷：“你到底想干什么！”

“喂，”渡我咧开了嘴，面若桃花，“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哥，好像很不错嘛，他叫什么？”

TBC.

 

--------------------------

感谢评论区某位粉丝（不打名字啦怕打扰到她hhh），让我时隔几个月后回看这个巨坑发现好像还能写得下去……于是就写了。

人物档案：

渡我，性别女，取向不明。

雄英高中高三，并不是爆豪的同班同学。

长得相当可爱。

在年级中被女生们排挤。

一个人在附近的公寓住，偶然和爆豪结下了“借吹风机情谊”。

对长得眉清目秀的爆豪叔叔很有兴趣。

其实只是单方面八卦欲蓬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