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出】《孽》
*注意:胜出、上耳、微量切芦预警。
昨晚洗澡时突然诞生的脑洞……但画不好,所以就瞎写写了!
1.
闷青色的劣质酒瓶子在沙地上咕噜噜地转了一圈后,瓶口指向了一个少年。
-什么啊,第一个就是我吗?
少年搔搔脑袋,随即露出纳闷的表情。
-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明明最先提议的人就是你呀,上鸣君!我们可都是放弃了宝贵的睡眠时间来陪你的欸!
-搞毛啊,睡个屁啊,今天大家都在闹腾好吗?你看看对面那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
-别转移话题!赶紧说出你的故事!
-那我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随意啦!……嘿!对了,你有喜欢的妞儿吗?
-嗯……没有。
-啊?
-不可能!你这家伙看上去就是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哪像我们啊,连妞儿的手都没摸过……
-现在怕是只能幻想一下,然后靠着双手度过余生了吧……
-哈哈,你这混账!
-不,我们还有小绿谷啊。
被点到名的绿谷慌张地笑了下。
-你们都正经点!绿谷君是无辜的!
-还是别开这种玩笑吧。
-所以说啊,饭田君,还有轰君,你们还是太纯洁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我来爆个料!我跟上鸣是老乡,出发前还看到有个短发的女孩来为他送行呢!
听罢,上鸣激动地捡起地上的酒瓶冲切岛挥舞了几下,说切岛你这偷窥狂,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哦——
其余男孩纷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说的是真的!
上鸣觉得大家都在敷衍他,瞪大双眼以示自己并没有在说谎。
-虽然我是很有经验啦……不过她真的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
2.
临行前一晚,那个短发少女从家里卷来一个精巧的装置送给他,说道,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了,这个八音盒在我房间里都积灰了,没地方放,就给你了吧。
上鸣还没看个仔细,少女就强行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闷闷不语。
上鸣说,嘿,我都要走了,你就这么对我吗?
-你来我家蹭饭蹭了那么久,没有把你赶走算不错的了。
少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可眼瞧着一张气鼓鼓的小脸忽然就落寞了起来。
-以后也就没有人会来这里蹭饭了……
(你会想我吗?)
这个想法在上鸣的脑海里盘旋了几秒,又随风逝去。
-喂,你还喜欢那家伙吗?
上鸣转了转眼珠,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到底是谁啊?临走前你就告诉我呗。
-……不要。
-啊?为什么?
少女揪着手指,叹了口气。
-等你回来了,我就告诉你吧。
-什么啊?等我回来了,你估计已经结婚了吧,哈哈哈哈哈!真期待有哪个家伙会迎娶你这八婆!
上鸣贱笑着接收来自好友的一记手刀,笑着笑着,见对方突然皱了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嘿,别哭啊。
-我也不想的。
-别哭了……对不起,不会再叫你八婆了。
-上鸣,你什么都不懂……
3.
偶尔有几次辗转反侧之时,上鸣会想起那个晚上,女孩最终依旧哭花了的脸,以及那个始终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4.
-她应该快结婚了吧?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送她一份大礼的!
上鸣眨眨眼,表示他已经无话可说。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谁说故事了来着?于是放下酒瓶,又狠狠地让它在地上碾了几圈。
-天道好轮回啊!切岛,是男人就有话直说吧!
-什么!?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切岛君看起来一直都很坚定呢!很可靠的样子!
-啊哈哈,不要那么夸我……
切岛脸红了一下,好像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种场合,正拼命在脑内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你看,你也愣了吧?
-究竟是哪个家伙提出这个傻不拉几的游戏的……
-你还不是参与了这个傻不拉几的游戏吗?有本事就和那位一样退出啊!
上鸣不满地冲着不远处的帐篷昂了昂下巴。
他向来喜欢热闹,人缘也不错。没想到这会儿拉人时碰上了刺头,被喷了一脸后,那人便我行我素地钻进了帐内。
上鸣有点不开心。
-欸……行吧。你们都凑近点,过来看。
众男生纷纷向切岛那边凑去,凭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他右眼睑处的一条细细短短的疤痕。
5.
我啊,我以前其实就……挺怕事的吧。
因为我家里是打铁的,从小我爹就让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刚强正气的男子汉,就像磐石那样有所担当。
每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爹就让我去锻炼,然后学习打铁,培养我的体格和耐性……
可老实说,我时常辜负了他的期望。
那时,有很多邻居家的孩子们会过来看热闹,因为我家总是砰砰地很吵。后来我开始跟着爹爹学习打铁,那些孩子就会一边叫喊着,切岛又在敲石头啦,一边冲我这边丢石子。
嗯……我就很生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敢去回击他们。
明明我的体格要比他们强健很多,个头也比他们高,真的要打架的话应该不会输的吧。
可是我就是缩起来了,还假装自己对他们的行为一点儿也不在意。
结果那些孩子就更加肆意地冲我扔东西。
直到有一次,一块小碎石擦过我的眼睛,就流血了。
6.
我随手一抹,脸上就有了道血印子。那群孩子看到后以为我出事了,全吓跑了。
然后我……好吧,说起来真的很丢脸,我以为自己要瞎了,就哭着跑了出去——
路上撞见邻居家的姐姐,她也吓了一跳,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原以为会被安慰的,结果她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拍着我的脑袋说,你这个小怂包。
这个姐姐她自己就很厉害。在我们那个地方,她可是混出了点名堂的——你们别误会了啊,她只是开糕点铺而已,可方圆十里都没有人敢惹她的……上鸣你也听说过的吧?就是那个芦户家的……
总之,我被嘲笑了一番,感到很伤心。
但事后想想,觉得自己真的很怂包。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是成为不了男子汉的,必须要改变才行。
于是我之后就学会很强硬地请那些小屁孩们滚蛋了。
7.
嗯,然后呢……
年初的时候,我看到芦户姐的铺子被那群人给强抢了。
她当时脸色苍白,但还保持着镇定,静静地看那些无耻之徒拆光她的铺子,掠夺一空后离开。
她当时应该看到我了,一直在用眼神偷偷示意我赶紧跑开。
然而,我没有跑。我也不敢上前去救她。我……
嗯。
我真的……
嗯……抱歉……
嗯……
所以……
我来到了这里。
对不起,我讲得没头没尾的……是不是很没有意思?
——众人摇摇头。
饭田道,谁不是这样的呢。
8.
接下来众人就打开了话匣。酒瓶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就丢给上鸣当作玩物,拿在手上没头没脑地东敲敲西敲敲。
饭田这人也很有意思,看着严肃,实则话不少。
轮到他的场合,愣是足足说了有大半个小时。
他家本是书香门第,祖辈曾出过大文豪级别的人物,说出来也足够让上鸣濑吕等人目瞪口呆,让切岛深感自己乃是粗鄙之人。
他从祖辈开始讲起,讲着讲着就介绍到他引以为豪的兄长。
饭田的兄长也是位传奇性的人物,在大学里召集了一拨学生进行过几场轰动全国的运动,还发表过几篇著名的文章,被刊登在报纸上。
-那几篇文章,我都看过,写得很好。
轰问道,你兄长他还好吗?几次想登门拜访,但都没有机会,来日一定要去见见。
饭田的滔滔不绝终于停了下来。
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演习,他自然无比地摇了摇头说,兄长已经过世了,如果轰君想看兄长其他的文章,他可以把私藏的几篇借给他看。
9.
气氛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话一向不怎么多的轰负责打破了寂静。
-太可惜了。
-是啊。
-其实,我是受到了你兄长的鼓励,才来这里的。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之前就想问了,轰君的父亲是不是……那位大人……?
一旁的濑吕幽幽地举手发问。
-是。
-嚯……!那你、您……!!
-可以不用这么称呼我的。
-你还他妈的真是位大少爷啊!!
上鸣一个没忍住,反手把酒瓶给敲碎了,切岛下意识地给他来了一记手刀。
-上鸣你讲话倒是收敛点啊!
-哦哦抱歉……
-没事的,我不在乎。
轰盯着地上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你来这里,你父亲……?
-他可能以为我去留洋了吧。
-什么?可是……那位大人迟早会找过来的吧?
-多待一日是一日。
轰自嘲地笑了笑。
-我总不能苟活着吧。
10.
每个人手上的酒都快喝光了,醉意滔天。
接着,由上鸣开始,带着带着就带出一些荤话来。什么女人的胸脯啊屁股啊,吉原那带的风尘味啊,廊上佳人含情脉脉的凝视啊,还有那脂粉香混杂着雨后的梅香。
一时半会儿,仿佛冲散了此地浑浊的空气。
切岛自顾自地把靴子脱了下来,臭气冲天的味道顷刻间让那些美好消失殆尽。上鸣直骂他疯子,然后自己也开始脱袜子;不一会儿,濑吕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我也想去吉原逛逛,我长这么大,真的真的,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
-哈,濑吕啊,纯情的孩子!你还是算了吧。
-你懂个屁!你们这些人,嘴上说着没有女孩,结果还不是一个什么“好朋友”,一个什么“芦户姐”的吗?……叛徒!
-我们是叛徒?那濑吕你就是狗!濑吕狗!
-叛徒!
-狗!
-你们声音再响一点的话,队长就要找过来了……
-哦,抱歉啊。
几个少年醉醺醺地围着篝火倒成一片。上鸣毫不客气地把小腿搁在了饭田的膝盖上,切岛的手直接搭在了上鸣的脸上,被被上鸣狠狠拍开。
濑吕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狠狠地打了个响嗝。
-我啊,女孩的手没牵过。
-也没被人扁过。
-家里就是织布的。
-也没什么宏大的志向。
-我可真羡慕你们。
-我……
-我想变得有用起来……
-我也、我也想成为英雄……
11.
说完,濑吕也倒了下去。
上鸣在迷迷糊糊中贼心不死,仍坚挺地绕着大舌头对着最后一个人刨根问底。
-绿谷啊,小绿谷啊……你呢。
-什么?
-你有什么……故事吗……
-我这人很无聊的。
-你那同伙看起来真他妈不好惹啊……
-你是在说小胜吗?
-还能有谁?要不是小爷我、我心胸宽广,早就揍他了……
绿谷被他逗笑了,不小心吃进了一口风,咳嗽了起来。
-你倒是当心点儿啊……
-对不起。
-哈啊……那你有喜欢的妞儿吗……
-没有啊。
-不、不用愁……改天……哥哥们给你去找一个……不对……你想要找几个就找几个……哥哥们……帮你找……
-好啊。
上鸣终于打起了呼噜。
12.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
一颗子弹贯穿了濑吕的头颅,在上面开了朵鲜色的血花。
大队伍还在向前行进。
少年们在酒瓶上刻下了濑吕的姓氏,却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名字来,于是在后面添上了英雄两个字样,然后插在了沿途的路上,算是建起了一座小小的丰碑。
黄沙掀起过后,永远地埋葬了这个平凡人的梦想。
13.
这是场艰难的战役。即便他们全都是些新手,也都得充作最最训练有素的老兵上场。
切岛抚摸着他右眼睑上的疤痕,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坦然接受了死亡,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然后他摸出了一巴掌的咸水。
14.
一个少年被召唤去了主帅营,不出所料地见到了他的父亲。
-焦冻,回家去。
-不。
-你不回去的话,我现在就在这里把你打死。
-那您可以试试。
这位父亲立马掏出一把长枪,二话不说就对着他的儿子来了一记。
——啪!
地上被砸出了个弹洞,尘土溅了少年一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身居高位的父亲,挑衅地说道,您可以再试——
——砰!
少年被径直扔过来的长枪砸晕在地。
-就这水准,这小崽子还想着要保家卫国了?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们难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的吗?!……把他拖下去吧,对,直接塞进车里就行,别他妈擅自主张给他疗伤!!
15.
新兵营中,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
饭田的书册因为梅雨天气而发了霉,字迹都辨认不出来了。
而上鸣则不小心弄坏了他的八音盒。
16.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恶劣的气候影响到了所有人,包括战局。
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离开。
上鸣躺在沙地上,感觉背部皮肤和这片土地一样在龟裂,就像两片磨砂纸相触似的。
他好不容易才能看清天上的几颗星星,想起了曾经在某一个夜里,几个半大的少年围着篝火吹牛,其中的一个已经化作了天上的一枚星子。
他又想起了短发少女。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她心里头的秘密啊?
他其实……
-你知道个屁!
上鸣脖颈一紧,下意识地翻身匍匐在地,然后听到后方小山坡上有两个人以不高不低的音量争吵着。
-还他妈的跟过来,你是不是有病!
-所以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就凭你这幅弱鸡样!我早就说过了!该死——
-我好歹也是八木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我不可以?!
-够了!吵死了!你他妈的明天就给我滚回去!听见没!
-这里难道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好啊,那你就死在这里算了!
那个怒气冲冲的声音气势汹汹地走了。
17.
-我觉得绿谷他……
扒拉着勉强算得上是食物的过期粗粮,上鸣忽然对着旁边的切岛开口道。
-绿谷他……?
-算了没什么。
-你他妈……
18.
一转眼,冬天了。
世界变成了白色。
19.
双方军队进行了漫长的拉锯战。
也许拖过一天是一天,每个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正式冲锋的那天。
而这一天最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降临了。
20.
激战过后。
爆豪胜己把绿谷出久拖进了一个洞穴中,没过多久,自己也倒了下去。
松松软软的雪地上霎时间留出了个血坑。
-废久啊,下雪了。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洞外飘扬着片片雪花,轻柔得像棉絮一样,连身下的雪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包括那个遥远的他乡,儿时与同伴们在海边戏耍的场景,大了一些时在八木俊典门下学习的场景,后来参军时的场景……
-造孽啊。
-我居然没死在战场上。
-等我下去了,该怎么向八木那个老混账做交代。
他喘息着,用力将头偏向身边的人,见他长长的睫毛上粘上了雪粒,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将那一抹白色挑去。
-好了,现在我可以给你答复了。
-我也是。
-我也……
-你满意了吧。
-好了,我也要睡了,再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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